喬治·瓦利恩特參加測試的哈佛畢業生漫畫/張永文什麼是幸福?幸福歷來被認為是一種難以捉摸和轉瞬即逝的東西,對於房屋二胎某些人來說,甚至連試圖追求幸福都是徒勞之舉,有人這麼說過,“幸福就像是一隻蝴蝶,當你對它緊追不捨時,你總是無法將它掌控,但如果你安靜地坐下來,它或許會降臨在你的身上。”
   那麼,關於幸福,是否存在著一個系統傢俱通用的方程式?如果它是由愛、工作和心理調節組成,那它們的配比各是多少?
   在長達75年的時間里,哈佛大學的研究人員一直在進行著一項名為房屋二胎格蘭特研究的項目,推算著“幸福”。
   這是一個堪稱幸福的人生,也是格蘭特研究中一個堪稱完美的幸福樣本,他的編號是47:他很富有,年輕時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現在他已經活到了80多歲,系統家具很少到醫院就醫;他的妻子患過癌症,但已經康復,仍然陪伴在他左右;他有兩個出色的子女,還有孫子和孫女。
   但他經過了什麼樣的波瀾?又是怎麼做到這些的?有沒有什麼經驗之談?我們能否借鑒一下?據報道,格蘭特研究積累的數據可謂豐富:從在學校內盡情閑聊的日子,到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在軍隊服役,經歷結婚和離婚,在職場上晉升或失敗,一直到退休——268名研究對象一直在做著健康檢查、接受心理測評,答覆問卷調查,並且坐下來接受面談。而從1967年開始,美國精神病學家喬治·瓦利恩特開始擔任研究負責人,他既是調查者,也是分析者。現在,仍然活著的一小半受試者已經進入情趣用品了耄耋之年,瓦利恩特本人也已經是79歲高齡,因此對格蘭特研究以及瓦利恩特本人的一生進行總結,時機都已經到了。
   美國《大西洋月刊》記者約書亞·沃爾夫·申克就是進行總結的這個人,他也是接觸到格蘭特研究檔案的首名記者,最近,他對該研究項目以及瓦利恩特進行了探尋。
  >>緣起
   試圖分析塑造“正常年輕男子”的心理因素
   從一開始,格蘭特研究就是一項前無古人的大膽冒險:20世紀30年代,在哈佛大學負責醫療服務的阿裡·博克與他的資助人、百貨業巨頭威廉托馬斯·格蘭特一起構思出了這一項目。1938年9月,博克撰文指出,醫療研究給予了患病者太多的關註,僅僅把身體劃分成癥狀和疾病,通過顯微鏡研究人體,無助於探尋更緊急的問題——如何幸福地生活。他的研究將動用一批在校大學生,以分析塑造“正常年輕男子”的心理因素。他對正常的定義是:“通常被稱為成功生活的情感和生理因素的結合體。”
   博克召集了跨越醫葯學、生理學、人類學、精神病學、心理學和社會工作的一支研究團隊。結合健康數據、學業記錄,以及哈佛各學院院長的推薦,他們篩選出268名學生——其中大部分是1942、1943和1944年畢業的學生,並利用各種可用的科學工具、對他們從各種角度進行了測量。在一次家訪中,社工甚至將受試男孩的歷史翻了個底朝天——不僅問到了他什麼時候停止尿床、對性的知識從何而來,還詢問了他的父母以及其他親戚的病史和社會史。男孩還提交了書寫樣本,並與精神病學家頻繁面談。他們還脫光衣服接受測量,研究人員還對他們進行“人體測量學”分析,這是一種所謂的“顱相學”,據說能夠從身體比例看出一個人潛藏的性格。
   1942年,博克接受哈佛大學校刊採訪時說,他有關成功男子的研究旨在緩解“全球層面上的不和諧”。格蘭特研究早期研究的一份文件稱,該研究未來成果的重要性將堪比蘇格拉底、伽利略的成就。但實際上,早期研究的實用性很令人意外——研究人員將這些研究數字借給美國軍方,用於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挑選軍官。
  >>波折
   過於宏大,換了好幾撥資助者,險些無果而終
   事實上,科學研究的資助者總是很想快點出成果,沒有精力長期與科學家耗著,因此大多數研究都會無果而終。
   而格蘭特也不例外:他堅持了大約10年——出錢讓研究人員們每年郵寄詳細的調查問卷給受試者,定期舉行案例研討會,並且出版了雪片似的研究論文和好幾本書籍。終於,他不再給研究團隊寄支票。
   上世紀40年代後期,洛克菲勒基金會對研究產生了興趣,向一位名為瑪格麗特·蘭蒂斯的人類學研究者提供資金,繼續追蹤受試者,當時絕大部分受試者仍在配合研究。
   但到了50年代中期,研究已經難以維繫。研究團隊被解散,僅有一名哈佛心理學家查爾斯·麥克阿瑟在繼續該項目,調查頻率銳減到了兩年一次,其中部分問題涉及吸煙習慣和香煙品牌選擇,原因是項目的資助者換成了美國煙草行業巨頭菲利普·莫裡斯。
   似乎,這項人類史上“時間最長的研究”就要結束了。
   但縱向研究就像紅酒,越陳越香。隨著格蘭特研究的受試者進入中年,他們中許多人獲得了令人矚目的成就。那時已經進入了20世紀60年代,受試者也都已經40多歲。調查樣本中有四個人在競選參議院議員,一個人服務於總統內閣,還有一個人成了美國總統。
   在炫目的成功下麵,也掩藏著黯淡的人生。早在1948年,受試者中就有20人表現出嚴重的精神疾病困境。到50歲時,大約三分之一受試者曾在不同時段接近瓦利恩特提出的精神疾病標準。
   在這些哈佛精英的筆挺外套下,跳動著一顆顆備受困擾的心臟。這種狀況完全出乎博克所料,20世紀60年代,他曾說:“我挑選他們時,他們都是正常的。一定是精神病學家們弄錯了。”
  >>人物
   終於有幸找到了一個能講故事的研究者
   博克最終認識到,這不是一項簡單的自然科學實驗,而是事關成功人生定義的長時間研究,因此,要想讓這項研究煥發生機,就需要借助講故事的方式。
   好在上世紀60年代中期,格蘭特研究計劃終於有幸找到了這個能講故事的人——喬治·瓦利恩特。瓦利恩特出生於1934年,他的父親克拉普曾是一位熱衷於阿茲特克文明的考古學家,在他兩歲時,父親放棄了成為“印第安納瓊斯”(電影中的探險人物),穿上了西裝,先後擔任美國紐約自然歷史博物館館長、賓夕法尼亞大學博物館主管。
   據瓦利恩特回憶,父親是一個成功人士,從未表現出一絲疑慮或者壓抑。然而在1945年一個星期日的下午,44歲的克拉普在午睡後離開了位於賓州的家,再也沒有回來。妻子在一個水塘邊發現了他,他身邊放著一把左輪手槍,子彈從口中射入。
   瓦利恩特當時只有10歲,幾年後,一個郵包帶來了克拉普的哈佛大學畢業25年同窗聯誼紀念冊,瓦利恩特花了好幾天細細翻看,從圖片和文字中探尋當年的大學生如何變成了47歲的成年人。從事縱向心理研究的種子從此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他後來也上了哈佛大學,畢業後又在被譽為“通往弗洛伊德的殿堂”的波士頓精神分析研究所深造,研究如何接近人生真相。
  >>成果
   人生成功要看如何應對困難,而“幸福就是愛”
   1967年,也就是參與格蘭特研究的哈佛大學學生返校參加畢業25周年活動的那一年,33歲的瓦利恩特決定,他將把餘下的職業生涯全部用來追蹤這些受試者。他所關註的不是這些人遇到了多大或者多小的困難,而是他們如何應對這些困難,以及達成了什麼效果。他所用的主要闡釋工具是心理分析術語“適應性”,即對痛苦、衝突以及不確定性的無意識反應。
   “適應性”在心理學上也被稱為“防禦機制”。瓦利恩特解釋說,防禦是人類最基礎的心理過程。比如說,當我們受傷時、傷口的血液會迅速自動凝結,防止我們流血而死;而當我們遭遇心理挑戰時——大到母親去世、小到鞋帶斷了——防禦機制將伴隨我們度過情緒沼澤。
   瓦利恩特將防禦機制從最劣到最優分為四等。位於底端的是最不健康的,也就是“精神病態的”防禦機制,比如偏執狂、妄想狂。
   比這高一級的是“不成熟”,包括被動攻擊,憂郁症、心理投射、幻想等。
   “神經質的”防禦機制在“正常人”中非常普遍,包括“理智化”、“情感分離”、“壓抑”等反應。
   最健康的、也就是“成熟”防禦包括利他主義、幽默感、合理期待(對未來的不適有所預見和準備),壓抑(自覺推遲對衝動或衝突的註意,留待狀態好時解決),以及升華(找到情感出口,比如在運動中釋放攻擊性)。
   瓦利恩特認為,適應性由過往的痛苦經歷喚起,終生都會發揮作用。
   以參與格蘭特研究的兩個人為例,他們分別被化名為“古德哈特”和“塔里頓”。兩人都在擔驚受怕的環境中孤單地長大。古德哈特出生在藍領家庭,父親頑固不化、嗜酒如命,母親則非常膽小,焦躁易怒。塔里頓的家庭比較富有,在郊區長大,但他同樣有個酗酒的父親,母親則患有嚴重憂郁症,令他很擔心她會自殺。古德哈特後來成了民權領域的全國領袖,被瓦利恩特稱贊為善用“升華”和“利他主義”的“成熟防禦機制”大師。
   在接近50歲時,古德哈特被格蘭特研究項目評為在心理調適方面做得最好的前五名。而與此同時,塔里頓的排名則落在了最後五名。他是一名醫生,離了三次婚,習慣用酒精和鎮靜劑麻醉自己。瓦利恩特評價,塔里頓習慣“分離”和“心理投射”反應,也就是“精神病態”和“不成熟”的防禦機制。塔里頓53歲時,由於濫用藥品惡習複發,他自殺了。而古德哈特活到了70歲。
   瓦利恩特的研究一直持續到研究對象90多歲,並得出了帶來了一些關於“老年”的新發現:我們的人生在晚年也會繼續發展,並且通常變得更加豐富。雖然研究對象千差萬別,但瓦利恩特說,這個為期75年,耗資2000萬美元的研究指向了一個只有五個字的簡潔明瞭的結論——“幸福就是愛”。
   本版稿件由本報記者 李珊 編譯
  >>名詞解釋
  格蘭特研究
   格蘭特研究是歷史上持續時間最長,同時也最全面的精神心理健康研究。該研究始於1938年,研究的對象是268名身體健康、適應良好的哈佛新生(全部為男性)。
   從上個世紀30年代開始,哈佛大學研究人員不間斷追蹤這些當時剛剛踏入哈佛的268名男子,記錄他們的職業起伏、婚姻狀況、為人父母以及祖父母的生活,以及如何度過老年。這是人類歷史迄今持續時間最長的綜合性縱向研究(編者註:也叫追蹤研究,是指在一段相對長的時間內對同一個或同一批受試者進行重覆的研究),這個研究項目被稱為格蘭特研究。據瞭解,該計劃耗資2000萬美元。
   在格蘭特研究的所有報道中,樣本的真名都被隱去。其中有一些人公開承認參與了研究——比如《華盛頓郵報》長期出版人本·布萊德利。但大多數人都對此守口如瓶——例如美國前總統肯尼迪,據傳他也是受試者之一,但他的所有檔案都被從研究所提走,直到2040年才能夠解密。這很有諷刺意味——正是檔案被提走表明瞭肯尼迪曾經參與格蘭特研究,而這一點從未被公開承認過。
  >>結論
  瓦利恩特的幸福錦囊
   如何追求更幸福、更具意義的人生?以下是格蘭特研究總結出的五條真諦:
   1.愛才是真正重要的
   幸福=愛+找到一種能夠應對現實生活、同不會把愛推開的方式解釋:生活中唯一重要的是情感聯繫。一個人可以有成功的事業,有很多錢並且身體健康,但如果沒有能給予他支持、充滿愛的情感聯繫,他不會感到幸福。
   2.金錢和權力不是唯一
   幸福=不必追求更多的財富和權力
   解釋:我們發現在接近80歲時,一個人對生活的滿意度與其出身的社會階層,甚至他本人的收入都不再有必然聯繫,說到終身成就,唯一重要的就是你對自己的工作感到滿意。
   3.終生都在尋找愛
   幸福=無論我們的人生如何開始,都有可能獲得幸福
   解釋:一位叫戈弗雷的男子參與格蘭特研究時,人生前景十分黯淡。但在人生即將走到終點時,他是最幸福的一個。為什麼?瓦利恩特說,“因為他終生都在尋找愛”。
   4.聯繫非常重要
   快樂=聯繫
   解釋:研究發現,牢固的情感聯繫無疑是預測人生滿意度的最重要元素。職業滿意度也一樣,感到工作與自己息息相關,遠比通過工作賺錢或者獲取傳統意義上的成功更重要。
   5.挑戰以及挑戰帶給你的希望使人快樂
   快樂=心理應對機制+創造性的表達
   解釋:心理應對機制,瓦利恩特稱之為“從塵土中煉金的能力”,對我們的社會支持和身心健康有重要的影響。秘密就在於,用成熟的心理防禦機制替代自我中心,不再一門心思沉溺於自己的情緒波動和覺察到的問題。在這方面,特蕾莎修女和貝多芬都是絕好的例子。“特蕾莎修女的童年生活非常悲慘,但她通過照顧他人,擁有了極其成功的人生”,瓦利恩特說。“貝多芬能夠借助藝術對抗病痛的秘密在於,當他譜寫‘歡樂頌’的時候,能夠和他的音樂建立聯繫。”
  >>案例
  從19歲到82歲一位受試者的人生
  “幸福就是愛 人真的會改變”
   參與成為格蘭特研究的受試者時,戈弗雷19歲,格蘭特研究給所有參與者一個未來人格穩定性的預測評分,分數由A到E分成五個等級,戈弗雷是最低的“E”。
   但時間給了所有人意料之外的答案——他後來獲得事業上的成功,在工作、愛情和娛樂等方面都獲得明顯的成就——所有這些結合在一起,使他成為格蘭特研究中成功的一位。
   由此,瓦利恩特認為,戈弗雷一生闡明瞭格蘭特研究的兩條最重要成果。一條是:“幸福就是愛”,另一條是,人真的會改變。
   戈弗雷的父母屬於上層社會,但他們都在社交方面情感疏離,並且病態地多疑。就讀哈佛大學後,他成為校醫務室的常客。從哈佛醫學院畢業後,剛獲得博士學位的戈弗雷試圖自殺。但在35歲那年,戈弗雷有了一次令他脫胎換骨的經歷:由於患上肺結核,他在一家醫院住了14個月。10年後他回憶說,得知要住院時,他的第一個念頭是“太棒了。我可以在病床上躺上一年,做我想做的事,不用理睬別人”。戈弗雷這次患病經歷,最終給予了他童年時未曾獲得的情緒安全感。
   出院後,戈弗雷成為一位獨立執業醫師。他結了婚,成長為一名負責人的父親和診所負責人。隨著歲月流轉,他的心理防禦機制變化了,形成成熟的適應性。戈弗雷70歲時,瓦利恩特曾經問他,他學到了什麼。他眼中含著淚花,脫口而出,“我學到了愛”。
   75歲時,戈弗雷詳細地描述了自己如何被愛治愈。“我來自一個失調的家庭。但真正的滿足源於我逐漸變成了這樣一個人:舒適、愉快、並且有成效。我慢慢意識到,只有愛才能使我變得堅強、完整。”
   82歲那年,在攀登阿爾卑斯山時,戈弗雷心臟病發去世。追思儀式上擠滿了人。他的兒子這樣說:“他(戈弗雷)一生生活儉樸,卻有著豐富的情感聯繫。”  (原標題:哈佛求解“幸福密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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